第447章 暗涌·磐石[1/2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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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王冰冰那份惊惶并非完全作假。

    nbsp秦莞虽然看似温和，但王冰冰比谁都清楚那份深藏的韧性与吴楚之在她心中的绝对地位。

    nbsp她挡枪的“功绩”固然重要，但在“子嗣”这个能决定水晶宫未来格局的根本问题上，她绝不会天真到以为自己能跟这两位“种子选手”平起平坐。

    nbsp况且，这两位哪里是那么好相与的？！

    nbsp莞莞就不说了，从小自己就领教了她的心机之蛙！

    nbsp而萧玥珈，看起来没什么心机，然则人家是实力派，就喜欢A，不屑于动脑子。

    nbsp这种，其实更厉害。

    nbsp因为她发现A不动的时候，自然会开始动脑子，那时才是最可怕的时候。

    nbsp看着王冰冰真急了，那双小鹿般的眼睛里甚至急出了水光，吴楚之脸上的戏谑慢慢敛去。

    nbsp他无声地叹了口气，坐直身体，宽阔的肩膀微微垮下，一种罕见的、甚至带着点疲惫的迷茫浮现在他眼底深处。

    nbsp他耸了耸肩，第一次在这个话题上露出了不再游刃有余的茫然：“唉……冰冰，跟你说句掏心窝子的话，”

    nbsp他的声音低沉下来，手指无意识地在被褥边沿划拉着，“让谁先怀这个事儿……其实我自己也……不知道该怎么选。

    nbsp手心手背都是肉，硬要去掰扯个一二三四，为难的不是你，是我自己。”

    nbsp他脸上那份平日里杀伐决断、在知光阁舌战群儒的锐气荡然无存，只剩下面对最私密也是最沉重抉择时的茫然和无奈。

    nbsp如果，他只是一个20岁不到的少年，他会毫不犹豫的选择萧玥珈。

    nbsp青梅不敌天降的本质，其实是对纯粹爱情的忠实。

    nbsp因为青梅自带五分亲情。

    nbsp所以真要论起来，前世一眼万年灵魂契合的萧玥珈才是他的白月光，而秦莞则是朱砂痣。

    nbsp但是，再纯粹的爱情，最后也会演变成亲情。

    nbsp所以这又回到了原点，他是重生的，白月光、饭粒子、朱砂痣、蚊子血，他全部经历过了一遍。

    nbsp选谁，不选谁，他都有道理，而且每方的道理都能站得住。

    nbsp这种迷茫落入王冰冰眼中，让她心头一软。

    nbsp是了，她的小吴哥哥，再强大、再果断，他也是人，也有无法轻易取舍的柔软角落。

    nbsp不过，王冰冰的心疼仅仅持续了一秒，就被一声冰冷尖锐的嗤笑打断。

    nbsp“呵！”她鼻腔里挤出一个带着浓浓讽刺和“我早已看穿你”意味的单音，眼神如同淬了冰的刀锋，

    nbsp“哦？那照你这么说——总不至于，是那个‘智甄吧？”

    nbsp这个名字的出现，瞬间将空气冷却到冰点以下。

    nbsp冰刀出鞘！

    nbsp王冰冰的目光牢牢锁定吴楚之的脸，捕捉着他最细微的表情变化，如同一个经验丰富的审讯官。

    nbsp这个名字像一道无声的炸雷，劈在吴楚之耳边。

    nbsp他方才迷茫困惑的表情瞬间冻结，肌肉的僵硬连隔着被褥的王冰冰都能清晰感觉到。

    nbsp他眼中掠过一丝极其短暂的慌乱，如同平静湖面被投入石子激起的涟漪，瞬间又被他强行压制下去。

    nbsp他有些狼狈地干咳几声，试图掩盖那份失态：“咳咳！咳咳咳！啥…啥玩意就是她了？风马牛不相及啊！这都哪跟哪啊？”

    nbsp他的反驳在王冰冰的眼里显得苍白而刻意。

    nbsp王冰冰脸上的冷笑如同寒霜凝结，带着洞穿一切的犀利和嘲讽，

    nbsp“哼！少来！小吴哥哥，你真当我们都是傻子？都是瞎子？我们不说，但心里明白。”

    nbsp吴楚之有些狼狈地干咳几声，“不可能有她的，放心。”

    nbsp她停顿了一下，眼神更加刺骨，如同手术刀般精准地挑开了吴楚之曾试图维持的伪装，

    nbsp“这种话……你以为我是莞莞那么好糊弄的吗？你说没有就没有？

    nbsp莞莞耳朵里，类似这种‘保证的话，恐怕早就听出茧子了吧？！结果呢？”

    nbsp“结果就是你……”

    nbsp这种讨打的话，自然迎来了它该有的结局。

    nbsp笑闹了一会儿后，吴楚之才半开玩笑的说着，

    nbsp“不要这么打脸嘛，放心，真没她，你们六个我在知光阁都备过案的。没多的。”

    nbsp这话，倒确实把王冰冰的心给安了。

    nbsp毕竟，那是知光阁。

    nbsp有些玩笑是开不得的。

    nbsp她深吸一口气，仿佛下定了某种决心，声音中带上了一丝不容置疑的坚决，

    nbsp“所以！抛开那些乱七八糟的干扰项——必须是莞莞的！也只能是莞莞的！”

    nbsp她豁出去了，不去管她爸给她谋划的事情。

    nbsp王冰冰的目光重新变得灼热而坦诚，迎上吴楚之有些愕然的眼睛，“我们所有人都欠她的！”

    nbsp意料之外，情理之中。

    nbsp吴楚之脸上的所有表情——方才的尴尬、狼狈、茫然、乃至一丝微弱的窘迫——如同被无形之手瞬间抹除，只剩下深沉如夜海般的沉默。

    nbsp他的身体仿佛凝固成一座雕像，只有那起伏的胸膛才证明着他还是个活人。

    nbsp他没有点头，也没有反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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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nbsp病房里只剩下两人交错的呼吸声，以及窗外偶尔传来远处汽车驶过的微弱噪音，这寂静无声的几秒钟，沉重得仿佛能扼住人的咽喉。

    nbsp王冰冰困惑地眨了眨眼，长长的睫毛扑闪着：“小吴哥哥？”

    nbsp她看着吴楚之明显陷入沉思、甚至带着点纠结和困惑的脸，语气里充满了急切的不解和一丝为秦莞感到的莫名委屈。

    nbsp“你怎么……犹豫了？莞莞为我们牺牲了多少，你比谁都清楚啊？

    nbsp她忍痛接纳了我们所有人，她为了让你安心去搏你的天下，硬是撑着去操持莞玥基金会的事情，还要假装很大度……她难道不值得吗？

    nbsp这难道不应该是对她最大的安慰和补偿吗？”

    nbsp她的声音带着一种“这难道不是天经地义吗”的理所当然。

    nbsp吴楚之像是从极其遥远的地方被唤醒，缓缓抬起头。

    nbsp他的目光越过王冰冰的肩头，落在被百叶窗分割的阳光光斑上，眼神复杂难明，仿佛在下一个极其重大的决心。

    nbsp他犹豫再三，喉结上下滚动了好几次，才用一种近乎耳语的、充满巨大困惑和不确定性的声音，缓缓说道：

    nbsp“冰冰……我们是一起长大的，从穿开裆裤到现在……”

    nbsp他的声音低沉而沙哑，“你……你仔细想想……觉不觉得……莞莞她……最近变得……变得有点……特别奇怪了？”

    nbsp“奇怪”两个字被他咬得很轻，很慎重，却又带着千钧的重量。

    nbsp“啊？什么鬼？！”

    nbsp王冰冰被他这神转折的思路彻底弄懵了。

    nbsp本能地皱起秀气的眉头，立刻切换到铁闺蜜模式，“你怎么能怀疑莞莞对你的爱？！她忍了我们这么多人，还不够委屈吗？

    nbsp你知道她心里流了多少眼泪吗？

    nbsp我替你挡个枪你都恨不得要杀人放火了，可她呢？

    nbsp她是把自己心尖上最爱的人、原以为只属于自己的那部分，一块一块地切碎了分给我们啊！

    nbsp这种痛，想想都觉得要窒息了！”

    nbsp王冰冰越说越激动，语气里充满了对秦莞深深的心疼和对吴楚之“没良心”的指控。

    nbsp“不是，冰冰，你先别激动，你理解错了！”

    nbsp吴楚之摇头，语气同样急切地解释，似乎非常害怕这种误解，

    nbsp“我绝不是怀疑她对我的感情。我是说…那种感觉……就像是……”

    nbsp他努力寻找着能描述他心底那抹怪异感的词汇，修长的手指无意识地在光滑的床沿边反复敲击着，如同在弹奏一架无形的钢琴，

    nbsp“从鹏城那次回来后……她就突然之间……变得极其……成熟！成熟得……近乎陌生了。”

    nbsp他再次强调了“成熟”两个字，目光带着深深的疑惑和一丝不易察觉的审视，重新落回王冰冰脸上。

    nbsp“想想莞玥基金会，”

    nbsp吴楚之的眉头锁得更紧，似乎在努力拼凑那些令他不安的证据碎片，

    nbsp“虽然顶着个名头有小月牙儿一份，但咱们公司里、圈子里谁不知道，真正在幕后操持一切、把那么大一个盘子运行得井井有条、处理各种复杂关系的，全是莞莞一个人在扛着！”

    nbsp他的声音带着一丝难以置信，“就在半年前，就在高考完那个暑假，她还是那个看到麻烦就想躲，看到复杂关系就头疼，只想安安稳稳做个被保护的小公主的人。

    nbsp现在呢？

    nbsp她现在面对一个庞大的基金会，各种项目审批、资金往来、人情世故……

    nbsp那些事情，别说处理了，搁以前光是想想，就能让她烦躁得直皱眉头！

    nbsp这变化……这落差……冰冰，你不觉得这快得……有点吓人了吗？简直像是……”

    nbsp他顿了顿，后面那个荒谬的猜想在舌尖打了个转，终究没说出口。

    nbsp王冰冰像看傻子一样看着他，忍不住翻了个巨大的、毫不掩饰的白眼，

    nbsp“我的小吴哥哥诶！你还好意思问莞莞为什么会变成熟？你倒是拍拍自己的良心好好想想，这一切都是谁逼的？！”

    nbsp听他竟然还在纠结秦莞的变化，王冰冰胸中的火气“噌”地就上来了，简直想敲开吴楚之的榆木脑袋看看里面装的什么。

    nbsp好吧，她就是对智甄很不爽，而且更不爽的是某个人还犹豫过！

    nbsp所以她要借机发挥，敲打敲打一下。

    nbsp王冰冰的声音陡然拔高，带着点恨铁不成钢的愤慨，

    nbsp“还不都是因为你？！没错，全是你吴楚之一个人搞的！”

    nbsp王冰冰伸出唯一能动的那根右手食指，用力地点着吴楚之的胸膛，仿佛要把他戳穿。

    nbsp“想想你自己的变化吧！你自己变了多少心里没点数？”

    nbsp王冰冰开始列举，语速飞快，“高三寒假那会儿，你最大的雄心壮志就是把通知书拍吴爸爸脸上出口气！

    nbsp你当时就是一个心里完全没有什么长远心思的大男孩。”

    nbsp说到这里，她也恍然了，“可高考完了呢？简直是天翻地覆！

    nbsp你的野心、你的狠劲儿、你处理那些商场上老狐狸的手段、你在知光阁都敢拍桌子叫板的胆子……还有你这……你这到处留情的惹祸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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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nbsp她愤愤地看了一眼他那处，却又咬着嘴唇羞赧地指了一下，脸再次不争气地红了红，

    nbsp“哪一样是以前那个吴楚之会有的？哪一样不是通宵达旦琢磨出来的？哪一样不需要付出血汗和代价？”

    nbsp小吴同志勃然大怒，什么叫以前没有！

    nbsp说得就像是以前她见过一样！

    nbsp王冰冰喘了口气，一针见血地总结，“你说莞莞变化太大，其实是你……小吴哥哥，你变得太快了！

    nbsp快得像坐上了火箭！

    nbsp快到我们所有人都懵了！

    nbsp也快得要把跟不上你步伐的人，远远地甩在后面了！

    nbsp莞莞，恰恰就是那个被你硬生生拽着、拖着，从舒适的小火车上跳下来，拼命追赶你这辆高速列车的人！

    nbsp她除了逼着自己飞速成熟、飞速适应这个因为你的存在而变得复杂、凶险、巨大的全新世界，她还能怎么办？！

    nbsp难道像以前一样，等着你停下来哄她吗？

    nbsp等着你把所有风浪都挡在外面吗？

    nbsp她不把自己逼成钢铸铁打的样子，怎么在你身边站稳？

    nbsp怎么帮你？

    nbsp你看看你身边！

    nbsp你看看你招惹的那些人！

    nbsp萧玥珈身后的萧家是什么庞然大物？

    nbsp她现在能在基金会里插一脚，仅仅是因为她叫萧玥珈吗？！

    nbsp那个智甄背后的幻想系余威，加上她那个心思深沉的不知道是老爸还是大伯的智柳。

    nbsp还有知光阁的那些大人物……

    nbsp这些哪一个是省油的灯？

    nbsp哪一个能让她安安稳稳做个小白花？！

    nbsp她不飞速成熟怎么办？

    nbsp等着被风雨打碎，还是被你这个火车头甩得连影子都看不见？

    nbsp她不成熟，就会被这些人、被这个局面，活活吞噬掉！

    nbsp或者……”

    nbsp王冰冰的声音骤然低沉下去，带上了一丝沉重和……莫名的恐惧，

    nbsp“或者她自己就会先崩溃掉的！

    nbsp因为她从小就把你当成了她的天！她的地！她存在的全部意义！

    nbsp她的世界里，你吴楚之就是那唯一的太阳！

    nbsp她不变成磐石，不是被拍死在沙滩上，就是……先把自己熬碎了！

    nbsp小吴哥哥，你要知道，她如果失去了你，她存在的根基就彻底塌了！

    nbsp我甚至觉得……”

    nbsp她的目光变得无比认真，“那天在皇岗口岸，如果是你倒下了，如果那颗子弹最终打中的是你……

    nbsp消息传回燕京，莞莞得知的那一刻，她……

    nbsp我敢打赌，她会毫不犹豫地跟着你去！”

    nbsp砰！

    nbsp王冰冰的这句话，如同一颗无形的子弹，带着巨大的、残酷的真实感，毫无征兆地击穿了吴楚之所有的心防！

    nbsp一瞬间，时间仿佛静止了。

    nbsp吴楚之的身体猛地一震！

    nbsp如同遭受了晴天霹雳！

    nbsp他那张经历了吞并兴天下、巧取斗智柳、夷洲岛风雨、皇岗口岸生死、知光阁雄辩都未曾变色的脸庞，此刻变得一片煞白，血色尽褪！

    nbsp那双深邃锐利、仿佛永远能洞察人心的眼眸，此刻却猛地瞪大，瞳孔急剧收缩，里面翻涌着排山倒海般的震惊、难以置信，随即又被一股席卷而来的、窒息般的恐惧吞噬！

    nbsp他死……莞莞会跟着走……

    nbsp所以……

    nbsp他想反驳“胡说”、“不可能”，想用理性的推断来否定这种极端情感的存在。

    nbsp但就在这一瞬间，他脑子里如同播放电影快剪一般闪过无数的画面。

    nbsp那是过去十八年来关于秦莞的无数画面碎片，此刻在脑子里高速爆炸般飞旋。

    nbsp秦莞从小手紧攥他衣角的依赖，到每一次吵架后委屈憋红的脸；nbsp高中时他故意逗弄别的女生，秦莞那泛红的眼圈和强忍的泪水；nbsp在鹏城见到萧玥珈，她平静外表下微微颤抖的指尖；nbsp徐建国牺牲那晚在医院的长廊里，她那个无声却强大到支撑住他所有崩溃情绪的拥抱……

    nbsp所有的画面最终都汇聚成一种刻骨铭心的认知——他是她的全世界。

    nbsp但是所有画面里面隐藏的矛盾点也出现了。

    nbsp高考后第一天，秦莞对他一早上吃六笼小笼包毫无感觉。

    nbsp而现在，不知道何时，冰箱里出现了很多无糖饮料，家里的水果也从香蕉、芒果、苹果、梨子不知不觉间换成了草莓、蓝莓等不升糖的水果。

    nbsp鹏城捉奸之前的莞莞，是娇憨的代名词。

    nbsp鹏城之后的莞莞……

    nbsp更多的是温婉。

    nbsp前世的那种温婉！

    nbsp莞莞……

    nbsp不会也重生了吧！

    nbsp吴楚之觉得这太可怕了。

    nbsp这份认知如同冰水，瞬间灌满了他的四肢百骸，将他冻僵在原地。

    nbsp他张了张嘴，却一个音节也发不出来。

    nbsp病房里的暖风依旧在无声地吹拂，却丝毫无法驱散此刻深入骨髓的冰冷和窒息感。

    nbsp过了仿佛一个世纪那么漫长的时间，王冰冰才小心翼翼地、带着点后怕地轻声呼唤，

    nbsp“小吴哥哥？你……你没事吧？”

    nbsp她被吴楚之那骤然剧变的脸色吓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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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nbsp吴楚之像是从一场噩梦中惊醒，缓慢地、僵硬地转动着眼珠，视线重新聚焦在王冰冰写满担忧的小脸上。

    nbsp恐惧如同退潮般缓缓从眼底褪去，却留下了一片更加幽暗、混乱的泥沼。

    nbsp他用力吞咽了一下，喉咙如同被砂纸磨过般干涩发痛。

    nbsp“我……”

    nbsp他终于发出一点嘶哑的声音，试图找回一丝掌控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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