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6章 青萝解世情[1/2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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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当铺那扇沉重的黑漆木门在身后“哐当”一声合拢，仿佛隔绝了一个冰冷、贪婪、充满恶意的小世界。门轴摩擦的刺耳声响，连同老朝奉最后那句带着哭腔的“晦气”，如同黏腻的污垢，顽固地附着在欧阳奚旺的耳膜上，挥之不去。他站在狭窄、肮脏的后巷里，攥着失而复得的玉佩，指尖因为用力而微微发白。玉佩温润的触感透过掌心传来，却驱不散心头那股被羞辱、被质疑的冰冷怒意，更浇不灭对怀里小金伤势的焦灼。

    nbsp“呸！”nbsp他又狠狠啐了一口，仿佛要把肺腑间的浊气和愤懑都吐出来。污浊的空气带着垃圾腐烂的酸馊味涌入鼻腔，让他本就烦躁的心情更加恶劣。巷子深处，几只皮毛肮脏的野狗为了一小块发霉的骨头撕咬吠叫，声音在逼仄的空间里回荡，更添几分令人窒息的压抑。

    nbsp“旺哥…”nbsp青萝的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碧绿的眼眸担忧地看着欧阳奚旺紧绷的侧脸，又低头看向自己怀里。崽崽在宽大的叶片包裹下依旧毫无声息，小脸苍白得透明；墨星小元冰冷僵硬，像一块失去生命的黑曜石；只有小呆毛蔫蔫地抓着她肩头的藤蔓，金红的羽毛沾着灰尘，黑豆眼望着巷口喧嚣的方向，似乎还在回味那短暂得手的肉香，又带着点闯祸后的心虚。

    nbsp最揪心的，是欧阳奚旺怀里那布条包裹下细微却持续的颤抖。小金每一次痛苦的抽搐，每一次细若蚊蚋的“呜…”声，都像无形的鞭子抽在两人心上。时间，正随着小金伤口处那缓慢蠕动的墨黑雾气，一点点流逝着它本就不多的生机。

    nbsp“现在…怎么办？”nbsp青萝的声音轻得像叹息，碧眸里充满了对未知前路的茫然。没有钱币，在这陌生的人间，他们寸步难行。药铺的门槛如同天堑，食物近在眼前却遥不可及，甚至连一个能遮风挡雨、让伙伴们稍作喘息的地方都找不到。

    nbsp欧阳奚旺猛地抬头，望向灰蒙蒙、仿佛永远也化不开铅云的天穹。他胸膛剧烈起伏了几下，强行压下翻腾的怒火和几乎要将人吞噬的无力感。星辰般的眸子里，属于祖森猎食者的狠劲再次燃烧起来，取代了短暂的颓唐。

    nbsp“我就不信了！”nbsp他咬着牙，声音低沉却斩钉截铁，“没有那破铜烂铁，老子就弄不到药，救不了小金？活人还能让尿憋死？”nbsp他环顾四周，目光扫过巷口隐约可见的、代表着食物和药铺的主街方向，又掠过那些紧闭的后门和堆满杂物的角落，像是在搜寻一个突破口找个能说话的地方！”

    nbsp他当先迈步，沿着狭窄、湿滑的后巷，朝着远离主街喧嚣的方向走去。脚步沉重，赤脚踩在冰冷的石板和污秽的泥泞上，留下清晰的印记。青萝默默跟上，精灵轻盈的脚步此刻也显得有些滞涩。

    nbsp七拐八绕，穿过几条更加破败、几乎被遗忘的巷弄。空气里的臭味淡了些，但多了一种陈年木头腐朽的气息。终于，在一处断壁残垣的尽头，一座废弃的土地庙映入眼帘。庙门早已不知去向，只留下一个黑洞洞的门框。屋顶塌陷了小半，露出几根焦黑的椽子，像怪兽残缺的肋骨指向天空。墙壁斑驳，爬满了枯死的藤蔓。庙内神像倾颓，碎成几块，蒙着厚厚的灰尘和蛛网。地面坑洼不平，散落着碎瓦和干草。

    nbsp这里，是黑土集繁华边缘被遗忘的角落，荒凉、破败，却也难得的…安静。只有风穿过破洞的呜咽，和远处隐约的市声。

    nbsp“就这儿吧。”nbsp欧阳奚旺走到庙内一处相对干燥、背风的角落，靠着冰冷的墙壁缓缓坐下。动作牵扯到右臂的骨裂伤处，让他眉头狠狠一皱，闷哼了一声。他小心地将怀里的小金放在铺着干草的地上，解开布条。迷你小金蜷缩着，小小的身体因为剧痛而微微痉挛，黯淡的金鳞下，那灰败的贯穿伤边缘，墨黑雾气如同活物般缓缓蠕动，散发着令人心悸的腐朽气息。它熔金的眼眸半睁着，里面盛满了巨大的痛苦和虚弱，看到欧阳奚旺，喉咙里发出一声微不可闻的、带着无尽依赖的：“…呜…”

    nbsp这声呜咽，像一把冰冷的锥子，狠狠戳在欧阳奚旺心上。他深吸一口气，努力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镇定：“忍着点，小金，旺哥在想办法。”nbsp他用指腹极其轻柔地碰了碰小金冰凉的小脑袋，动作笨拙却充满了小心翼翼的爱护。

    nbsp青萝也默默地将崽崽和小元小心地放在干草上。小呆毛从她肩头跳下来，落在崽崽的叶茧旁，用小脑袋轻轻蹭了蹭，发出细弱的“啾啾”声，像是在安慰，又像是在为自己之前的莽撞道歉。

    nbsp破庙里陷入了短暂的沉默。只有风在断壁间呜咽，小金痛苦的细微喘息，以及…欧阳奚旺自己肚子里那不合时宜、却又无比诚实的“咕噜噜…”声，在寂静中显得格外响亮。

    nbsp欧阳奚旺老脸一红，下意识地捂住了肚子。青萝抬起碧绿的眼眸看向他，没有笑，只有深深的理解和担忧。

    nbsp“青萝，”nbsp欧阳奚旺打破了沉默，声音带着一丝困惑和从未有过的虚心求教，“你…是不是比我知道的多些？关于…这外面的人？钱币…到底是怎么回事？还有刚才在街上，那些人看我们的眼神…还有那当铺的老东西…为什么都那么…怪？”nbsp他努力寻找着词汇，表达着踏入红尘后遭遇的种种匪夷所思。在祖森，力量就是规则，简单直接。可这里，一切都像是蒙着一层看不透的迷雾，充满了无形的束缚和莫名其妙的敌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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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nbsp青萝看着欧阳奚旺眼中那份属于丛林王者的野性光芒，此刻却被茫然和挫败所笼罩。她心中轻轻一叹。精灵的智慧和对自然万物的细致观察，让她比欧阳奚旺更快地捕捉到了一些红尘规则的碎片。她整理了一下思绪，碧绿的眼眸如同平静的湖面，倒映着破庙漏下的天光。

    nbsp“旺哥，”nbsp她的声音清澈而柔和，带着精灵特有的宁静感，像山涧清泉流淌，试图抚平眼前少年的烦躁，“老猴头爷爷以前零星提过，山外的人族，和我们…很不一样。”

    nbsp她顿了顿，组织着语言：“首先，是他们彼此交换所需的方式。钱币，就是你说的‘破铜烂铁。”nbsp她伸出纤细的手指，在布满灰尘的地面上轻轻划动。指尖萦绕起一丝微弱的翠绿光芒，如同蘸着露水的笔锋，在尘土上清晰地勾勒出几枚圆形方孔铜钱和一枚边缘不规则的银角子的形状。

    nbsp“这种小小的、圆圆的、中间有方孔的，叫铜钱，是最常见的。用黄铜或青铜铸造。”nbsp翠绿的光芒点在铜钱图案上，“很多个铜钱，才能换一个馒头或一个炊饼。”nbsp光芒又勾勒出一个简化的馒头轮廓，旁边标注上几个铜钱图案。

    nbsp“这种稍大些、颜色白亮的，可能是银角子或碎银子。”nbsp光芒移到银角子图案上，“一个银角子，大概能换…嗯…”nbsp她回忆着刚才摊主收钱时的场景，“几十个铜钱？或者…几斤肉？或者…像那个油炸糕，应该能换不少。”nbsp光芒在旁边勾勒出炸糕和肉块的形状，标注上银角子。

    nbsp“还有更大、更贵重的，叫金锭、银锭，或者金叶子、银票…但我还没看到。”nbsp她的指尖光芒流转，勾勒出金元宝和一张写满字的纸片形状。“金子和银子非常贵重，银票…好像是用特殊的纸，代表存着的金银，方便携带。”

    nbsp欧阳奚旺听得聚精会神，眼睛死死盯着地面上那些发光的图案，像在解读某种深奥的符文。原来那小小的金属片，还有这么多门道？一个银角子就能换那么多吃的？他下意识地摸了摸自己空荡荡的兽皮裤腰，又想起当铺里那老头贪婪的嘴脸，一股憋闷感再次涌上心头。他要有几个银角子，何至于此！

    nbsp“那…怎么才能弄到钱币？”nbsp他急切地问。

    nbsp“就像在祖森，我们用猎物、皮毛、草药和其他部落交换东西一样。”nbsp青萝耐心解释，“在这里，人们用自己有的东西去换钱币，或者直接用东西换东西，但用钱币更方便。比如，猎户打到猎物，剥下皮毛，拿到集市上卖掉，就能得到钱币。农夫种出粮食，卖掉一部分，也能得到钱币。然后他们再用钱币去买自己需要的东西，比如盐、布匹、工具、或者…药。”nbsp她指了指小金。

    nbsp“或者，像我们刚才去的那种地方，叫当铺。”nbsp青萝的指尖在代表当铺的图案（一个简化的“当”字招牌）上点了点，“当铺是…暂时用值钱的东西抵押，换取一定数量的钱币。约定一个时间，再拿更多的钱币去把东西赎回来。如果过了时间不赎，东西就归当铺所有了。就像…把东西暂时寄存在那里借钱。”

    nbsp“抵押？赎？”nbsp欧阳奚旺咀嚼着这两个陌生的词，眉头紧锁，“那老东西说我的玉佩是偷的！是阴邪陪葬品！还想要低价强占！”nbsp想起当铺里的羞辱，他拳头又捏紧了。

    nbsp“这就是…礼仪和规矩的问题了。”nbsp青萝轻轻叹了口气，碧眸中带着一丝无奈，“旺哥，我们…和他们看起来太不一样了。”

    nbsp她指着欧阳奚旺：“你赤膊赤脚，身上有伤，肌肉虬结，头发随意扎着，眼神…嗯…像盯着猎物的猛兽。”nbsp她描述得很直白，“在祖森，这代表力量和生存能力。但在这里的人看来，可能觉得…粗野、凶悍、甚至是…危险的山匪野人。”

    nbsp她又指了指自己：“我的尖耳朵，绿头发，树叶做的衣服…在他们眼中，可能是…妖怪、精怪、或者…不知礼数的化外蛮夷。”nbsp她的语气带着一丝自嘲的苦涩。

    nbsp“还有小金，”nbsp她看向地上痛苦蜷缩的迷你麒麟，“它现在的样子…金鳞，熔金眼，还有伤口上那可怕的黑气…在凡人眼里，就是‘妖怪‘邪物。”

    nbsp“小呆毛刚才喷火…”nbsp她无奈地看了一眼肩头蔫蔫的小凤凰。

    nbsp“我们抱着昏迷的崽崽和…冰凉的小元…”nbsp她低头看着那叶茧和黑毛球，“在不明真相的人看来，可能觉得我们抱着什么…不祥之物，甚至…尸体？”

    nbsp“所以，”nbsp青萝总结道，声音清澈而带着洞察，“当我们这样一群人，突然出现在他们熟悉、有序的环境里，还做出一些…在他们规则之外的事情（比如小呆毛抢肉饺），甚至带着他们无法理解的力量（小呆毛的火星），他们就会感到恐惧、排斥，把我们当成异类、麻烦，甚至是…‘妖人。那个当铺的老者，大概觉得我们形迹可疑，拿着来历不明（对他而言）的贵重玉佩，就想压价或者污蔑赶走我们，避免惹上麻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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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nbsp她顿了顿，看着欧阳奚旺若有所思的脸，补充道：“而且，和人打交道，好像…不能像在祖森对铁背魔熊那样，一言不合就吼或者…砸柜台。”nbsp她想起当铺那惊天动地的一拳，嘴角微微抽动了一下，“好像要…嗯…老猴头爷爷说过一个词，叫‘和气生财？或者…至少表面上要客气一点？比如…称呼对方‘掌柜‘老人家，说话…委婉些？”

    nbsp“和气生财？委婉？”nbsp欧阳奚旺咀嚼着这两个词，眉头皱得更紧了，一脸“这比跟铁背魔熊摔跤还难”的表情。让他对那个刻薄贪婪的老头“和气”？还要“委婉”地说话？这简直比让他不吃肉还难受！可青萝的分析，又像剥笋一样，一层层揭开了之前遭遇的迷雾，让他明白了那些敌意和排斥的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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